远处,狼居胥北坡之巅。
突厥大将阿苏勒立于风雪高岗之上,灰狐战甲在夜风中猎猎作响,苍鹰盘旋,他的眼神如冰。
脚下是三环陷阵图,纸边被风吹得翻卷,却已无用。
第二环毁。
伏火、陷地、弓阵、火道,全被踏破。
他看着远方玄金甲中骑马而行的李怀恩,眉头缓缓蹙起。
“火坑如焚,他踏火不退。”
“尸山如狱,他骑马如游。”
阿苏勒缓缓吐出两个字,低哑入骨:
“疯子。”
风吹起他发鬓,他却未再说话,只伸手按住腰侧长刀。
下一环,是他的阵,是他的人,是他亲手选出的风骑死士。
他知道,李怀恩也知道。
第三环之后,就是王庭。
烈火尚未熄灭,血烟未散。
突厥三环阵线最后的杀招,终于在王师深入第二环、火线被破之际,悄然拉开!
烈火尚未熄,烟灰犹未落。大地尚处震颤,王师仍在稳固第二环阵脚。就在此时——真正的杀局,终于现形!
原野震颤,山风滚来,仿佛苍天都在警告。
李怀恩立于高丘之上,耳畔风声忽然如死鼓擂动,“咚!咚!咚咚咚!”,如骨槌撞棺,如万蹄敲魂。
他鹰目如刀,望向两翼林海。下一息,脸色倏变:
“骑兵——来了。”
程镇山手指山脚,猛吼:
“不是伏骑,是死阵!!!”
两翼密林之间,仿佛夜幕崩裂。
黑影潮水般倾泻而出,不,是“涌”——他们不是冲杀,是“沉坠”下来,就像五千口坟塌陷,里头涌出恶鬼与冤魂。
他们披灰布、裹草灰、涂狼膏、缠咽索,头戴无角兜盔,无旗、无号、无队列。
他们不是兵阵。
他们是“杀意的集合体”。
一人一刀一命,不问归途。
墓斧死士,每一人出征前,便在王庭碑下焚名除籍,亲手在皮甲背后刻上:“斩出吾骨者,得名祭魂。”
他们拒绝告别,不留亲信。
一人一骑,一身一命,一战即葬。
他们所配之刃,不设刀鞘,只为永不归剑;
身后之索,不为缚敌,而是若战后未死,则自缢入地,不拖王庭败痕。
有人称他们为“风中死灰”,
可他们自己,只称一句:
“我不是士卒,我是地狱的门槛。”
这一刻,山野沉默,天地为之一紧。
灰影落地,如乌云坠林,尘烟未起,草原血腥已浓。
“墓斧出动,非亡即灭。”刘仁轨面色苍白,紧紧握住佩剑,手心全是汗。
李怀恩却目光平静,仿佛早已等到这一刻:
“他们出得越狠……阿苏勒就越怕。”
他缓缓拔出金纹长刀,寒芒映火,低声道:
“这一仗,谁先破胆,谁就是亡国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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