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员小校还高举木盾试图抵挡,却被两支连弩穿胸,整个人连人带盾被钉入泥土!
第二轮箭雨越空而下,箭头尖利如啸,正中敌鼓车与通讯岗哨!
鼓声顿止,号角沉寂!
一座斥候高岗本有四名了望者,仅半息时间,便如稻草人般被一一钉穿倒落,尸身翻滚着从岗上跌下,撞进火油坑中,“嘶啦”一声,燃作焦尸!
第三轮箭雨,则如死神收网,斜斜封死敌军后方,凡试图后撤者,皆在奔跑途中中箭倒地,血洒尘灰!
一名试图撤回中军的传令兵策马疾奔,刚跃起丘坎,尚未喊出一句号令,箭如银蛇破空,一支自后肩贯入、透出胸前,带着火红羽尾的破甲箭将他从马背上震飞,坠落在箭矢密布的丘坡上!
他的死像一颗钉子,钉死了整个突厥中军的心胆!
失去了鼓令,敌军左中右翼无法传讯;
失去了旗号,阵列分不清敌我边界;
将官接连中箭倒地,无人可再统军成列!
在战场的乱火之中,那本该严整肃杀的突厥大阵,如今乱成一锅翻滚的沸汤!
烈焰中,突厥残军东奔西突,有的被自家误伤,有的撞入未熄陷坑,有的扑火逃生却失足坠谷!
更有一名敌将满身是血,提着残刀冲出,嘴中大喊:“不退!不退!!”
刚喊到第二个“退”字,一支重箭穿喉而过,将他牢牢钉在一棵焦枯树干上!
他的手还在抽搐,眼神还想传令,但王师箭雨却不曾停下半息。
此刻,高台之上,李怀恩缓缓策马踏下火道!
他手执靖玄、甲光如墨、踏焰而行,走在战阵最前!
火光舔着他的战靴,灰尘裹在他的披风,整个人如从铁与血中铸就的战神,目不斜视,唯有前方!
副将刘仁轨低声震颤:“王上亲御锋线?”
李怀恩冷道:
“我若不在前,谁敢破第三环?”
他高举战刀,指向狼居胥王帐方向:
“火陷已过,陷阵已穿王庭,还剩最后一道!”
“鼓声不停,兵锋不止!准备……斩第三环!!”
王师三军同呼:
“王庭必破!!!王师万胜!!!”
战鼓震天,风卷旌旗,大地轰鸣。
烈风呼啸,战场中央已是一片焦土。
突厥第二环防线,彻底崩塌!
鹿角木桩被踏碎、陷坑尽露焦黑、哨塔燃烧不止,一具具焦尸堆叠如山,鲜血顺着破碎的火油沟渠缓缓渗入草根,大地仿佛在滴血。
敌军失了中军、折了将旗,一时间溃不成军!
有人弃刀而逃,被自家马踩倒在地;
有人高喊“有埋伏!”仓皇后撤,连战靴都未穿稳;
更有人躲入壕沟,却被滚落的鹿角刺入腹中,哀嚎成群!
李怀恩未追,他缓缓策马穿过阵地,脚下踏过焦尸与断刃,背后是王师如海的鼓声与兵锋。
他轻吐一口气,刀未归鞘,眼未离阵。
这是草原百年来最惨烈的阵战,胜了,却不敢松。
王师开始清扫战场,泥掩火坑、弓清残敌、兵士拾盾收箭。
一名少年兵被火烧得盔甲焦黑,还在原地喘着粗气,看着地上死去的战马与弟兄,缓缓跪下,叩了三下头。
旁边老兵低声说道:
“这一仗,赢在命上。”
残阵之中,有王师将士坐地缝衣,有士卒默默收拾战友遗骸,将断骨收整于铠甲之中,缝在一起,不愿“魂归无全尸”。
血染旌旗,仍高悬天际。
天边,火光还未息,却有一道风从远山而来,吹动三军旌旗如刀。那一瞬,仿佛整个草原都在低语:
“这条路,是血开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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