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选书网>穿越>武英殿> 第73章 习练战阵岳麓演兵 妄引谶语长史死谏(2)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第73章 习练战阵岳麓演兵 妄引谶语长史死谏(2)(1 / 2)

想不到,这一宝没押好啊!兵法里还有一句,叫置之死地而后生,燕王将自己和燕府置之于死地了,本来也是死地,破釜沉舟,以弱击强,巧用兵书战法,几年下来,居然越战越勇,越战越强,一路南下,势如破竹,把个南京城围得铁桶一般,这倒合了十则围之的古训了。谷王后悔自己选错了路,和四哥相距太远了。世上就没有卖后悔药的地方,想办法弥补才是上上之策,他让刘信、吴智一起帮他盯着。

机会来了。

刘信密告他朝廷人心离散,建文帝正为选将守城犯难呢,请谷王自荐守卫紧要的金川门。因为无将可用,有人能主动请缨,当然是好事,建文帝当即应允了。朱橞大喜过望,报效四哥千载难逢的机会终于来了。担心他人单势孤,建文帝还让曹国公李景隆辅助。李九江是个什么货色他还不清楚?早就看他有二心了。二人对视了一下,心领神会。守城的第二天,远远望见燕王的麾盖,一不做,二不休,命令士兵大开城门,放燕军蜂拥入城。

他在大火未尽的乾清宫前拜见了燕王。他说:“王气在燕,大家早都在传。回了京师,感触更深,满大街的童谣:莫逐燕,逐燕必高飞,高飞上帝畿。知道四哥早晚会有这一天,因而提前回京,潜心静待,关键时刻助皇兄一把,还就真帮上了。”

编的天衣无缝。兵不血刃进了南京,燕王即位,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人财物力任其享受,但对他重回宣府的请求却不置一词。知子莫若父,现在,父亲不在了,也就知弟莫若兄了:“宣府古称上谷,其地苦寒,蛮夷出没。十九弟固有心为朕守御,朕为兄长,又怎忍心弃弟于蛮荒?从朕所言,和几个弟兄一起,到四季如春的江南吧,就守在朕的身边,以便时时照拂。”

谷王明白,他带兵的梦想永远破灭了。到了长沙,他郁闷了半年就开始放肆,试探皇帝对他的态度,极尽招摇之能事。谷王车驾所过之处,净水泼街,黄土垫道,官民回避,车驾过后半个时辰才许军民上路。有不懂规矩冒犯的,甭管你是谁,一顿鞭子是吃定了,还有嘴硬的,竟被鞭笞致死。茹瑺,洪武时的兵部尚书,一个胆小如鼠、治家不谨、又有着几分傲气的官员,因首劝燕王即位,被封为忠诚伯。先是得罪赵王高燧,被遣送回家。打湖广经过,心中郁结,又瞧不起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王爷,绕道长沙城外而去,自己就真不知天高地厚了。

谷王什么人,没茬还在找茬呢,见了亲王不拜谒,还是个贬官,眼里没有王爷,那是违反祖制的大罪,必须告诉皇帝。永乐当然向着谷王,遂征茹嫦下狱。下狱后的茹嫦万念俱灰,便让儿子买了毒药,服毒自尽了。又险些连累儿子犯毒杀父亲之罪,亏得拿出了实承父命的证据,才免一死,全家二十几口谪戍广西河池。

茹嫦的公案后,谷王心中有了实底,更肆无忌惮了。他募兵、练兵需要钱,只靠那点俸禄和皇帝的赏赐远远不够,于是,不惜以王爷的身份召见了长沙附近各州县税课司、河泊所掌事的九品大使,告诉他们“皇上”的旨意:三之一的税收要直交谷王府。刚刚入流的九品大使们哪见过王爷这么大的官?又是皇上的旨意,王爷怎会假传圣旨呢?唯唯诺诺,满口应承。自此,长沙附近很大一部分税收流进了谷王府,州县官员们完不成皇差,户部不干,有跟谷王理论的,轻则被骂,重则被打,也有据理力争,丢了小命的。俸禄税收外,谷王府的第三项收入就是一些豪势大户的“孝敬”,有孝敬不到的,说不定哪日连产带人就没了。皇帝虽听到了一些风吹草动,也只是例行公事地诫谕。刘信以“理财”见长,十年来,靠着这几项收入,勉勉强强能敷衍王府的开支。眼下,又让他去筹赏钱,没有别的办法,只得去税课司寅吃卯粮。

“卑不谋尊,疏不谋亲,这样下去,会招来杀身之祸啊!”谷府长史虞廷纲不止一次地悄悄劝谏谷王的胡闹。他这个身份就相当于朝廷过去的丞相,上膺谷王,下承百官,和谷王是与荣俱荣、与损俱损的利害关系。若东窗事发,那不是谷王一个人的身家性命,乃是谷王家小、官员乃至三个护卫上万人的身家性命。

谷王这辈子都在猜题押宝,哪里肯听一个五品官员的聒噪,依然我行我素,独往独来。最近,他又不知从什么地方得了个“南岳之足,地脉所系”的谶言。说大明的地脉在南岳,南岳衡山在哪呢,就在长沙之南,正是他的倚仗。又不知从哪儿翻出了一句“十八子主神器”的谶语,也不管那十八子是什么意思,自己往上贴,无知的刘信、吴智恭维着,他竟相信起自己就是未来的真命天子。

虞廷纲这个憨厚的、从书堆里走出的长史顿觉好笑至极又惭愧至极。好笑的是,谷王在朱家大排行中本是十九,因太祖第九子朱杞早夭,便自命为第十八子,这也就罢了;殊不知人家“十八子”说的是个“李”字,那是广泛流传于隋末的一句谶语,民众先是投奔瓦岗寨的李密,李密败亡后又投到了李渊的麾下,成就了李渊的大唐王朝。和你这个朱家自封的十八子又有什么干系?惭愧的是,做谷王的长史七八年了,既不能辅导谷王本分做人,又没有给他更多的学识,以致连个“十八子”都不知什么意思,还在那儿自鸣得意呢!其实,谷王自幼也是多少个师傅教着,四书五经、古代典籍也没少翻了,尽管他不用功,耳濡目染也够用了。他的心里清楚着呢,为着给自己找折,他是百般搜罗,找到了李淳风、袁天纲的《谶记》,竟是什么“十八孩儿兑上坐,九州离乱李继朱。”两句谶语和自己扯不上干系,还要李继朱,不吉利。于是,干脆选了一个十八子主神器,就把十八子解释为自己,迷惑一批人应该没问题。几次大规模演兵后,虞廷纲越发觉着事态严重,越发觉得谷王护卫的训练有“谋逆”之嫌,这怎么得了?自己受牵连搭上性命都不说,谁让他是谷王的长史呢,可阖府上下多少人的性命都攥在谷王手里,他不能再犹豫,就是死也不能让谷王走上一条不归之路,他下定了拼将一死酬苦主的决心。

“臣参见王爷。”待谷王从后宫“沐浴”后走进存心殿,早已等在那里的虞廷纲忙上前施礼。谷王强撑着略显疲惫的身子,吊着个脸,更显丑陋。母亲的美丽在他身上一点都没体现,倒是随了他父皇年轻时的猴脸,两腮无肉,嘴却又尖又长,放在猴子堆里,一时还真不好辨认。

但这副长相却坚定了他“主神器”的信心,毕竟,这是父皇的长相啊!这些日子,他的计划有条不紊,见到虞廷纲,他的心就发堵,恨不能把他打发得远远的。

他也不赐座,自己往王爷的宝座上一坐,很不耐烦:“长史又有何要教孤王?”虞廷纲身高八尺,器宇轩昂,高大的长史和蜷缩在椅子里的王爷,一个伟岸,一个猥琐,简直就把谷王比没了。谷王可不管这些,若说人生如树花同发,他那朵丑花幸运地坠到了皇家的茵席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天生的贵族血统,说不定哪日也要飞上帝畿呢!

“臣素知王爷不喜廷纲说话,但臣还要说,”虞廷纲挺直身子,更显高大,“皇上遣臣到谷府,臣就要尽职:辅相规讽,以匡王失,率府僚各供乃事。臣以为,王爷护卫仅为维护王府,必要时缉捕盗贼,为朝廷鹰犬。但王爷岳麓演兵,湘水造舰,过矣!殿下所为已超乎常理,朝廷若知此情,必降罪于谷府,王爷还能这样自在吗?”

谷王直起身,心中一股怒气,借着酒劲,干脆把要说的话捅出来,省得这个碍手碍脚的家伙时不时饶舌。他瞪起眼睛:“虞廷纲,孤且问你,太祖皇帝打下的大明江山该是谁家的,该由谁来继承?”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选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