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冰冷,废墟死寂。
姜槐抱着怀中温热的身体,一步一步走在破碎的瓦砾和倒塌的钢筋之间。
他的脚步很稳,尽管身体早已残破不堪,但怀中的重量却仿佛给了他无穷的力量。
陆晚吟依偎在他怀里,小脑袋靠着他坚硬却带着一丝温度的胸膛,脸上洋溢着一种纯粹而满足的笑容。
她只要感受到抱着她的手臂的力量,她就觉得无比安心。
斗篷裹着她的身体,只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和白皙的脖颈。
“……”
她忽然轻笑出声,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废墟的寂静。
紧接着,一道刺眼的车灯光束划破黑暗,一辆看起来饱经风霜、改装过的军用吉普车猛地一个甩尾漂移,伴随着轮胎摩擦地面的尖锐声响,稳稳地停在了他们面前,扬起一阵尘土。
车窗缓缓摇下,驾驶位上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岳秦山戴着一副几乎遮住半张脸的墨镜,嘴角叼着一支燃着的香烟,烟灰随着他的动作簌簌落下。
他看着废墟中相拥的两人,随意地朝着他们挥了挥手,像是在打招呼。
“老岳!!”
看到那张脸,陆晚吟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激动地从姜槐怀里探出半个身子,挥舞着小手。
“老岳!真的是你!你活了?!”
她的声音充满了惊喜和难以置信,仿佛见到了什么奇迹。
岳秦山摘下墨镜,没好气地白了陆晚吟一眼。
然后,他的目光转向了抱着她的姜槐,语气恢复了一贯的沉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小子,事情还没结束。”他朝着后座扬了扬下巴,“上车。”
姜槐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确保怀里的陆晚吟舒适安稳,然后拉开车门,抱着她坐了进去。
吉普车重新发动,在崎岖不平的废墟上颠簸着前行。
车厢里,陆晚吟依旧紧紧依偎在姜槐怀里,仿佛那里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
她的小脑袋不安分地蹭着姜槐的下巴,感受着他略显粗糙的皮肤和身上淡淡的硝烟与血腥味,这味道非但没让她害怕,反而让她觉得很安心。
姜槐的手臂始终紧紧环绕着陆晚吟,那力道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占有欲,仿佛只要稍一松懈,怀中的温暖就会再次化为泡影。
陆晚吟感受到了他过度的紧张,忍不住抬起头,用柔软的脸颊蹭了蹭他的脖颈,声音带着一丝娇嗔。
“喂……你是小狗狗吗?这么爱撒娇,一直抱着不放……”
姜槐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下巴抵在她柔软的发顶上。
“哎呀……”陆晚吟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声嘟囔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是我现在可是普通人哦,可别把我勒死了……”
虽然嘴上抱怨着,但她脸上的笑容却更加甜蜜了。
她扭过头,看向专心开车的岳秦山,好奇地问道:“老岳老岳,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呀?”
岳秦山透过后视镜瞥了他们一眼,烟雾缭绕中,他的声音低沉而严肃:
“别忘了,你们的同伴,现在还在战斗。”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瞬间劈醒了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的姜槐。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夏玥!火山......我必须立刻回火山去支援她!”
岳秦山发出一声嗤笑,毫不留情地打击道。
“就你现在这样?”他瞥了一眼姜槐那残破的烬骸身躯,“骨头架子都快散了,灵魂力量也消耗得七七八八,回去给人添麻烦吗?”
他吐出一口烟圈,语气带着嘲讽:“回头难道要老子又拖着那破板车,去火山灰里给你收尸?”
姜槐皱紧了眉头,他知道老岳说的是事实,但他不能放任夏玥一个人战斗。
他沉声问道:“那我们现在是在前往何处?”
他的话音未落,吉普车猛地一个刹车,停了下来。
姜槐透过布满灰尘的车窗向外望去。
他们停在了一栋建筑的废墟前。
这栋建筑的主体结构似乎异常坚固,虽然墙壁斑驳、屋顶坍塌了大半,但依然能看出它原本的轮廓。
高耸的尖顶已经断裂,巨大的彩色玻璃窗如今只剩下破碎的框架和零星的玻璃碎片。
在被兽潮彻底毁灭之前,这里,曾是一座庄严肃穆的教堂。
岳秦山没有去管那扇本就摇摇欲坠、被他一脚踹得彻底变形的木门。
他大步流星地走进了这座废弃的教堂,昏暗的光线透过穹顶的破洞和破碎的彩色玻璃窗洒下,在弥漫的灰尘中形成一道道斑驳的光柱。
他走到教堂最深处的神坛前,那里积满了厚厚的灰尘和掉落的碎石。
他随手挥了挥,掸去神坛台面上的一层灰,动作粗犷,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庄重感。
然后,他转过身,叼着烟,目光落在依旧紧紧抱着陆晚吟的姜槐身上。
“小子,”岳秦山吐出一口烟圈,烟雾在光柱中缭绕,“现在,我只需要你做一件事。”
他顿了顿,眼神扫过姜槐怀中那张带着好奇的脸庞,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弧度。
“把你刚才对丫头说的话,兑现一下。”
陆晚吟的脸“唰”的一下就红透了,像个熟透的苹果。
她下意识地往姜槐怀里缩了缩,用手肘轻轻捣了他一下,又羞又急地对岳秦山嚷嚷:“老岳!你你你……你这种时候了,说什么啊……”
可姜槐却似乎瞬间明白了岳秦山话语中更深层的含义。
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面颊绯红、眼神躲闪的陆晚吟,又抬头看向神坛前那个看似吊儿郎当、此刻眼神却异常认真的男人。
他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犹豫。
依旧紧紧抱着陆晚吟,他迈开脚步,一步一步,沉稳地,走向那座在废墟月光下显得格外肃穆的神坛。
“嘿嘿……”
岳秦山看着走向神坛的两人,发出了两声低沉的笑声,带着一种老父亲般的欣慰和一丝狡黠。
但很快,他脸上的笑容收敛了,那股子玩世不恭的痞气仿佛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和严肃。
他挺直了脊背,目光如炬,分别看向姜槐和陆晚吟。
“我不希望,你们是冲动行事。”
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回荡在空旷破败的教堂里。
“姜槐,丫头,你们刚才说的……或者,你们心里想的,要相守一生,要成为彼此的归宿……是真的吗?”
他的目光在两人脸上逡巡,带着一种审视,更带着一种期盼。
“如果是真的,”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那么,就在这里,就是现在。”
他的眼神变得无比诚恳:“希望我,岳秦山,能作为你们的见证人。”
陆晚吟彻底懵了,她眨巴着眼睛,看看一脸严肃的岳秦山,又看看抱着自己、神情坚定的姜槐,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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