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钟暮鼓惊醒世间名利客,经声佛号换回苦海迷路人。
可是,这些前来礼佛之人,又有几个不为世间名利所迷呢?真正的穷苦百姓,本就没有多少闲情逸致去求神拜佛。
皎皎不由得感到有些讽刺。
佛子是真佛子,这苦海迷路人,却是放不下这名利的假施主。
堂前,西方三圣的金佛像高高供奉在那里,表情无悲无喜。
云清跪立其间,修长如玉的手指握着没有温度的檀木小锤,随着口中诵念的佛经有规律的敲击着木鱼。
“咚咚咚!”“咚咚咚!”
越敲越快。
心,却始终不能像往常那么平静。
不知为何,总有一双含娇带媚的剪水秋瞳连着那晕红的眼尾时不时在他的脑海浮现又如水波般消散。
他无意识的念着经:“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
“大师!原来你在这里呀!”
一道清脆婉转,娇柔动听的女声传来,带着些怯意和欣喜。
如天光乍破的那一缕晨曦,划开了迷离孤寂的空间,云清蓦地一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缓缓起身,凝望着身后自殿外踏入其中的女孩。
皎皎凑近,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大师,我是来道谢的,谢谢你救了我!”
浓密卷翘的睫毛一眨一眨,好像要眨进别人心里。
云清不禁垂眸:“阿弥陀佛,不过是小事罢了,不必感谢小僧。”
皎皎却不应,就要给他拜下:
“这怎么能是小事呢?华清寺香火鼎盛,人流众多。我一个弱女子,若是无知觉昏倒在无人之处,万一.......”
这怎么能行呢?
一想到那样的可能,想到当时女孩的情态,云清的心忽然一颤。
他竟莫名的庆幸起来!
庆幸自己及时的经过了那里,庆幸自己带走了她,庆幸,是自己。
恍然回神,见皎皎过于有礼的举动,他立刻阻止:“女施主不必多礼,快快起来吧!”
剑眉星目的和尚目不斜视,轻轻一叹:
“施主,我观你面色无碍,行走正常,想必药效已去,可自行离去。施主请放心,我带你回来没有任何人看见,不损姑娘的清誉。”
[皎皎,他要赶我们走哇,呜呜呜主神大人好狠的心!]001担忧。
[莫慌,他恪守清规戒律,自然不想与我多有牵扯。毕竟,这才第一天嘛。]
缘起缘灭,缘聚缘散。
和尚,缘分这回事,可不是你想阻止就能阻止的了的,不是吗?皎皎淡然一笑。
再抬起头,面上却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大师,您是要赶我走嘛?”
皎皎哽咽,无力的跌落蒲团之上,楚楚可怜:
“是了,我这样的女子,根本掌控不了自己的命运。被强迫嫁与地主为妾,身不由己受尽苦楚。
阴差阳错来到这里,重获自由身,却原来......大师也看不起我,迫不及待就要赶我离开。”
泪水在皎皎的眼眶打转,却顽强的不肯落下。
好似清晨荷叶上的那抹露珠,再小心翼翼,手指轻轻一碰也就滑落了抓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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