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轴的摩擦声,原本是再寻常不过的机械声响,可在此刻,却陡然化作了宛如来自远古的梵音吟唱。那声音悠扬却又透着一股莫名的诡谲,仿佛要将人的灵魂都卷入其中。燕昭的指尖,刚刚轻轻触及那冰冷的门环,还未等他做出更多反应,整座门扉便如同一头沉睡的巨兽突然惊醒,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紧接着,便如巨兽翻身般轰然倒转。
在那一瞬间,燕昭的视野被彻底改变。他眼前最后的画面,是萧天阙那充满惊恐的龙瞳,平日里威风凛凛的龙族,此刻眼中竟满是担忧与恐惧。还有涂山月璃那美丽的狐尾,上面的明珠竟如玻璃般炸开,碎屑四处飞溅,闪烁着最后的光芒。而下一瞬,冰冷的青铜内壁便将他整个包裹起来,仿佛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茧。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暗红的纹路悄然亮起,仔细看去,赫然竟是倒悬的北冕星图,那些神秘的线条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滋啦——”
就在燕昭还未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神时,三昧真火从星轨的缝隙中汹涌涌出。那青紫色的火舌,犹如恶魔的触手,带着毁灭的气息,直逼燕昭的眉心。燕昭只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如同洪荒猛兽般,开始肆意地抽离他的记忆。在那熊熊烈火之中,青丘婚宴上的场景如梦幻泡影般浮现。那香醇的合卺酒,在高温下迅速蒸发成雾,而在这雾气之中,竟缓缓浮现出初代女帝用尾骨蘸血写契的画面。那画面如此真实,仿佛燕昭就置身于那个古老的时代,亲眼目睹着这一切的发生。
紧接着,龙冢血誓的场景也开始扭曲重组。萧天阙递来的逆鳞,原本是龙族最为珍贵的东西,此刻却连着噬宙虫的神经束,一切都变得如此诡异。燕昭的脑海中,各种画面不断交织,让他有些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剥离杂念,方见真我。”天机阁主那阴森的声音,在这封闭的炉内不断共鸣,震得周围的星砂簌簌而落。仿佛是为了配合这声音,燕昭的右臂突然开始碳化,葬龙剑也从他手中脱手,在高温下迅速熔成铁水。而那剑柄上的饕餮纹,此刻竟在熔岩中发出哀嚎,逐渐显形。可这哪里是什么上古凶兽,分明是被炼化的初代龙侍魂魄!燕昭心中大惊,他怎么也没想到,一直陪伴自己的葬龙剑,背后竟隐藏着如此惊人的秘密。
随着时间的推移,三昧真火突然转为赤金色,火焰的焚烧焦点也移至燕昭的情丝脉络。涂山月璃赠予的狐尾铃铛,在这强大的火焰下突然炸裂,三万道被封印的温柔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喷涌而出。燕昭看到了她偷偷修改婚契条款时那颤抖的指尖,那是她对这份感情的小心翼翼;看到了她在往生河畔私藏自己的一缕青丝,那是她对他深深的眷恋;甚至看到了昨夜她用尾尖血为自己修补创口,那是她毫无保留的爱意。这些画面在火中逐渐扭曲,竟化作一条条锁链,将燕昭的神识狠狠地拖向炉心。燕昭试图反抗,可那股力量太过强大,他根本无法挣脱。
“不!”就在燕昭陷入绝望之时,萧天阙那愤怒的吼声从鼎外传来。只见他伸出龙爪,在鼎外奋力劈出裂痕。那裂缝中渗入的金血,瞬间化作救赎藤蔓,藤须快速地朝着燕昭的方向伸展而去。藤须刚触及燕昭的肩胛,仿佛触动了某种机关,炉壁上的星图突然逆转。原本试图拯救燕昭的龙血,竟被炼化成新的枷锁。而那锁链的尽头,拴着的竟是萧天阙自己的龙珠。在龙珠内,浮现出他被天机阁主植入噬宙虫卵的屈辱记忆。这一幕让燕昭心中五味杂陈,他没想到,为了救自己,萧天阙竟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
此时的燕昭,识海已经开始沸腾,纯粹神识如汞液般从他的七窍溢出。那些被剥离的记忆残渣,并没有就此消散,而是附着在他的体表,逐渐凝成黑甲。甲片表面浮凸着历代轮回的惨状:被腰斩的青云宗主在痛苦地哀嚎,声音仿佛穿透了时空回荡在燕昭耳边;遭瘟疫侵蚀的百姓在绝望地抓挠,他们那痛苦的面容仿佛就在眼前;甚至还有涂山月璃石化前那最后的一笑,笑容中带着无奈与不舍,让燕昭心如刀绞。每片黑甲诞生的刹那,现世某处便有一具对应的尸体瞬间化为飞灰,仿佛这黑甲带着某种神秘而又恐怖的诅咒。
“这才是真正的青铜瘟疫......”燕昭在剧痛中,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明悟。原来,这一切的背后,都隐藏着如此可怕的阴谋。就在这时,炉壁上跳动的星轨突然具象化,化作天机阁主那标志性的青铜轮椅,缓缓地碾过他的脊梁。那老贼枯槁的手指,如同鹰爪一般,插入黑甲的缝隙,随后抠出一团跳动的神识光球,脸上露出了扭曲而又得意的笑容:“多完美的种子,终于等到你成熟了。”那声音中满是贪婪与邪恶,仿佛燕昭只是他手中的一个玩物。
鼎外,突然传来狐火灼烧的爆鸣。原来是涂山月璃拼尽全力,她的第八尾穿透了炉壁,尾尖卷住了即将被夺走的神识。然而,那可怕的真火顺着狐尾倒卷而出,无情地将她的情丝脉络烧成透明。燕昭在黑甲面罩的倒影中,看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真相:那些看似前来救援的力量,实则都是天机阁主精心诱导的献祭仪式。每一缕狐火,都在悄无声息地补全炼魂鼎缺失的阵纹,而他们,都一步步地落入了老贼的陷阱之中。
当最后一片黑甲覆盖住燕昭的咽喉时,他的瞳孔彻底化为星轨罗盘,整个人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所操控。炉顶轰然开启,燕昭踏出的每一步,都引发地脉的强烈震颤。黑甲缝隙中渗出的记忆残渣,落地瞬间便化作密密麻麻的噬宙虫群。这些虫子如同饥饿的恶魔,四处乱窜。萧天阙的逆鳞,在触及黑甲的瞬间,便瞬间锈蚀,失去了往日的光芒。而涂山月璃那美丽的狐尾,也被虫群啃噬出森森白骨,让人不忍直视。
“现在明白了?”天机阁主从鼎内的阴影中缓缓走出,手中依旧握着燕昭被炼化的“纯粹神识”,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容,“你不过是为我淬炼魂器的熔炉......”说着,他的青铜面具突然裂开,露出下方与燕昭一模一样的容颜。只是那面孔上爬满了噬宙虫蛀孔,每个孔洞都在不断播放初代燕昭自封于鼎的画面。这一幕让燕昭心中充满了震惊与愤怒,他怎么也没想到,天机阁主竟与自己有着如此复杂的联系。
就在众人都以为大局已定之时,黑甲突然反向包裹住老贼。燕昭破碎的玉坠,竟在甲缝中奇迹般地重组。当“藏”字绽放出耀眼的青光时,所有炼化的记忆残渣突然活化。那些惨死的亡魂、被剥离的温情、甚至噬宙虫群,都在黑甲表面迅速拼合成弑神阵图。炼魂鼎在感受到这股强大的力量后,开始发出悲鸣,随后轰然炸裂。飞溅的青铜碎片里,初代女帝的情丝如同锋利的刀刃,正将三万年的相思痛楚,尽数刺入天机阁主的神魂核心。一时间,整个空间仿佛都被这股力量所震撼,光芒闪耀,让人无法直视。而燕昭、萧天阙和涂山月璃三人,他们的命运又将如何,在这充满危机与变数的世界里,一切都还是未知......
燕昭虽被黑甲包裹,意识却还尚存一丝清明。他能感觉到自己与这黑甲仿佛建立了某种奇妙的联系,那些记忆残渣所化的力量,似乎在等待他的掌控。他试图集中精神,引导这股力量,可天机阁主也并非易与之辈。老贼虽被黑甲包裹,却依旧在奋力挣扎,试图挣脱这突如其来的束缚。
在炼魂鼎炸裂的余波中,萧天阙强忍着逆鳞受损的剧痛,展开龙翼,试图靠近燕昭和天机阁主。他深知,此刻燕昭的情况危急,自己必须要助他一臂之力。而涂山月璃,尽管狐尾受伤惨重,却也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凝聚狐火,准备随时支援燕昭。她那绝美的脸庞上,此刻满是坚定之色,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放弃燕昭。
天机阁主在黑甲的束缚下,发出阵阵怒吼。他怎么也没想到,原本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进行,却在最后关头出现如此变故。他的双手在黑甲内疯狂地挥舞,试图撕开这层禁锢,但黑甲上的弑神阵图光芒愈发强盛,每一道光芒都如同一根尖锐的针,刺入他的神魂,让他痛苦不堪。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打败我?”天机阁主咬牙切齿地吼道,声音中带着不甘与愤怒,“我谋划了数万年,历经无数波折,怎么可能就这样功亏一篑!”随着他的吼声,从他体内竟涌出一股漆黑如墨的气息,这气息带着浓浓的死亡与腐朽的味道,试图冲散黑甲上的阵图光芒。
燕昭感受到天机阁主的反抗,深知不能给他喘息的机会。他集中起那一丝尚存的意识,全力引导着黑甲内的力量。那些惨死的亡魂似乎感受到了燕昭的意志,纷纷发出凄厉的嘶吼,为这股力量注入更强大的怨念。被剥离的温情此刻也不再是温柔的情感,反而化作一股决绝的力量,与亡魂的怨念、噬宙虫群的疯狂融为一体。
弑神阵图上的光芒在燕昭的引导下,逐渐汇聚成一道道光剑,朝着天机阁主的神魂核心刺去。每一道光剑刺入,都能听到天机阁主痛苦的嚎叫声。然而,老贼依旧在负隅顽抗,他的双眼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从他的身体各处开始浮现出古老而神秘的符文。这些符文散发着诡异的暗红色光芒,与黑甲的青光相互抗衡。
萧天阙看准时机,挥动龙爪,朝着被黑甲包裹的天机阁主猛扑过去。龙爪上闪耀着金色的龙炎,这是他龙族的力量,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龙炎与黑甲碰撞的瞬间,爆发出强烈的光芒与热浪。热浪席卷四周,让周围的空间都扭曲起来。涂山月璃也不甘示弱,她将剩余的狐火凝聚成一只巨大的火狐,火狐仰天长啸,然后朝着天机阁主冲去,试图与萧天阙和燕昭的力量一起,彻底消灭这个邪恶的敌人。
在这激烈的交锋中,炼魂鼎炸裂后的青铜碎片四处飞溅。有些碎片被热浪扭曲变形,有些则被各种力量冲击得粉碎。而在这些碎片之中,初代女帝的情丝愈发活跃。它们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围绕着天机阁主不断穿梭,寻找着最佳的时机给予致命一击。
“哼,就凭你们?”天机阁主虽然痛苦,但依旧嘴硬,“我在这炼魂鼎上花费的心血远超你们的想象。这鼎内的力量,我也掌控了一部分。”说着,他竟强行调动炼魂鼎残留的力量,在自己周围形成了一层防御屏障。萧天阙的龙炎和涂山月璃的火狐撞击在这屏障上,只是让它微微颤动,却无法将其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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