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钱谦益震惊了,机要二字非同一般,小小秀才竟能得到重用,叫我等进士之身情何以堪。
见他还有狐疑,靳念祖连忙补充:
“金国台吉用人不拘一格,凡有才之人一律重用,范大人之职等同阁臣,外加参赞军务。”
钱谦益胸中浪涌阵阵,那范文程,就如孙承宗与范景文一般啊,实在位高权重也。
像我这种东林党魁,影响力又如此之广,若在金国,岂不是大神一般的存在。
现如今境地即将不妙,正所谓时矣,命矣。
见钱谦益神色略有惆怅,靳念祖继续道:
“禀先生,金国台吉为搜集情报,让范大人于文馆建立情报系统,范大人堪比毛骧、蒋瓛,在下有幸为金国效力。
据大明朝中眼线透露,明皇收拾完孔府后,极有可能会取消读书人特权,实行士绅一体纳粮!”
“什么?此话当真?”
钱谦益急了。
新税制都好比在割肉,若取消特权一体纳粮,那读书人优越感全无,比杀他亲爹还要令人愤恨。
“绝无虚假!不出三个月,金国密探将遍布大明,金国虽经历宣府一败,然并未伤筋动骨。
台吉与范先生痛定思痛,深刻领会到情报之重要,明国诸多信息,尽在金国掌握之中!”
靳念祖非常笃定地说道,眼里充满着狂热。
这句话中半真半假,那啥取消读书人特权,倒是数天前崇祯皇帝亲口给他说的。
一番言语,钱谦益相信了,凭皇帝今年以来的作风,还真干得出来,建奴将对大明全面渗透,届时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之前李弘济有借助建奴的构想,看来应该是建奴密探被朱皇帝抓捕,李弘济未能借势,还是命运弄人啊。
一系列表情,出卖了钱谦益的内心世界,靳念祖火上浇油,接着道:
“大金贵族实乃一帮蛮夷,缺乏道德修养,与土司没有区别,然金国台吉极其重视我汉家文化,金国已呈现欣欣向荣之态。
台吉认为只有读书人,方能撑起社稷脊梁,连范先生这种秀才之身都可得到重用,大明文人在金国之前途可想而知,来日必定大有可为矣!”
接着,靳念祖口若悬河,说起了辽东的所见所闻。
当然,建奴抢掠汉人家产,将其当作奴隶包衣,想杀就杀,想霸占妻女就霸占等种种罪恶行径,通通只字未提。
总之那帮人就是群尚待开化的蛮子,而奴酋又崇拜儒家学术,辽东相当于一片文化白地,文人可实现心中理想与抱负云云。
钱谦益听得七八成动心,从允许张溥将靳念祖带到近前那刻起,其实就已经妥协了。
不知不觉,天已进入暮色,靳念祖以三寸不烂之舌,彻底将钱谦益打动。
钱某人忙吩咐仆人,准备丰盛酒菜。
靳念祖方才提的这些事,昨日就与张溥说过,当再听一遍,张溥仍旧感触良多。
以他们如今这种境遇,在大明已无容身之地。
那把无形之剑何时砸下来,根本不知道,反正已经离得不远。
几天后搞搞明代版的金融战,破坏江南金融体系,就是他们向建奴递交的投名状。
钱谦益更是冒出一个念头,孔兴燮不是要偷偷出海吗,到时候何不把他拦住,以江南文人名义,把孔家送给建奴。
那么辽东的精神图腾也就有了,他也可顺便再立一功,实在大善也。
“靳公子,钱某敬你一杯!”
“牧斋先生,在下敬你!”
“干杯!”
“干杯!”
觥筹交错间,宾主尽欢。
从此以后,北面将多出一群人,一群崇祯皇帝乐意看到的汉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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