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太原城内的炮火声暂时停歇，但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味依旧刺鼻。
钱伯钧站在东城墙的指挥部内，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眉头紧锁。
他刚刚送走了傅长官派来的联络官，对方传达了司令部的意思。
今晚的会面如期进行。
“团座，您真要劝傅长官撤退？”参谋长王文仲递过一杯热茶，低声问道。
钱伯钧接过茶杯，热气氤氲中映出他疲惫却坚定的眼神。
“不撤，难道等全军覆没？”他冷笑一声，“弟兄们可以死，但不能死得毫无价值。太原城守不住了，但晋绥军的种子得留下。”
王文仲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可上头若怪罪下来……”
“怪罪？”钱伯钧猛地放下茶杯，“老子在前线拼命的时候，那些躲在后方的大佬在干什么？现在想让我们当炮灰？门儿都没有！”
说到这里，钱伯钧整理了一下军装，叫上警卫排的赵放和两名警卫，一行四人，直接出门赴约。
很快，四人就来到了指挥部。
司令部内，灯火通明。
傅长官背对着门口，凝视着墙上的作战地图。
听到脚步声，他头也不回地说道：“焕然，你来了。”
钱伯钧敬了个礼，直截了当：“长官，属下请求您向第二战区申请撤退。”
傅长官转过身，目光如炬：“你知道这话传出去，会有人说你钱伯钧贪生怕死吗？”
“怕死？”钱伯钧嗤笑一声，“427团从忻口打到太原，哪一仗不是血里火里爬出来的？
但现在的局势您比谁都清楚。
北墙缺口越来越大，弹药见底，援军无望！
再拖下去，城内这一万多人全得交代在这儿！”
他上前一步，声音压低却字字铿锵：“长官，晋绥军经不起这么耗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您点头，427团愿意殿后，保证主力安全撤离！”
傅长官沉默良久，终于缓缓点头：“好，我这就向阎长官发电。”
翌日清晨，日军攻势骤然加剧。
北城墙在连续炮击下彻底崩塌，日军第42联队的步兵如潮水般涌入缺口。
守军节节败退，巷战在街巷间爆发。
钱伯钧接到急报时，正盯着工兵营加固防线。
“团座！北城丢了，小鬼子已经冲进城内！”传令兵满脸是血，声音嘶哑。
钱伯钧一拳砸在桌上：“傅长官的命令呢？”
话音未落，王文仲冲进指挥部，手里攥着一纸电文，脸色铁青：“战区司令部回电了……同意撤退，但要求427团负责殿后！”
指挥部内一片哗然。
几名营长拍案而起：“他娘的！凭什么又是我们？”
“其他部队跑得倒快，让我们当替死鬼？”
钱伯钧抬手压下喧哗，冷笑连连：“好一个‘一语成谶’！昨天刚说愿意殿后，今天就被人当软柿子捏！
要不是老子早有准备，没准还真让人坑了。
却不知道，正合我意！
等全城只剩下咱们427团的时候，要发生什么事情，可就轮不到什么闲杂人等说三道四了！”
他抓起钢盔扣在头上，厉声道：“传令全团——按二号计划行动！一营、二营交替掩护友军撤退，三营和特战排跟我来！”
太原城内，乱象丛生。
溃散的士兵与逃难的百姓挤满街道，有人趁机打砸商铺，有人高喊“投降保命”。
钱伯钧带着三营穿过混乱的人群，直奔城南警察局。
路上，他亲眼看见几名穿西装的男人正给日军打信号弹指引炮击。
“给老子抓起来！”钱伯钧一挥手，士兵如狼似虎地扑上去。
特战排长老邢翻出这些人怀里的日文密函，狞笑道：“团座，果然是汉奸！”
“绑了！另外，按照这份名单，给我挨个上门点名，家产充公！有反抗的，就地枪决！”钱伯钧给几个领头的军官各自发放了一份名单，这都是特战排带着侦察部队忙活了好几天的成果。
选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