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唤来漫咩,低声吩咐:\"你即刻去找辽国使者,就说我西夏愿与大辽共进退。
如今大周朝目中无人,屡屡轻慢我邦。
此番我西夏兴兵,正是良机,望大辽能与我一同向大周朝施压,让他们增加岁币,开放更多榷场。
事成之后,我西夏愿与大辽共享利益。\"
漫咩领命而去,李谅祚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冷笑。
他太清楚辽国的贪婪,只需抛出利益诱饵,那只草原巨狼定会毫不犹豫地扑向大周。
西夏兴庆府军营外,十三万农兵扛着简陋农具列队。
老妪颤抖着将面饼塞进儿子行囊,浑浊的眼中满是期盼:\"儿啊,听说打下秦凤路,家家都能分到中原的铁锅。\"
年轻人将砍柴刀系紧,火光映照着他通红的脸庞:\"娘放心!等我抢回十匹绸缎,定要给您做件最体面的寿衣!\"
…
嘉佑六年十月十八日,西夏7万精锐与13万农兵兵分四路,向着秦凤路、泾河路杀去。
一时间,边关烽烟四起。
消息很快传至汴京,大周震动朝野。
金銮殿内,大臣们争论不休。
副相申时行身着紫色官服,小心翼翼地出列,躬身道:
\"陛下,西夏此番兴兵,皆因秦凤路经略副使徐子建与经略使欧阳修行事过激。
徐子建竖起羞辱性界碑、斩杀西夏商贾,欧阳修杖责西夏使者,此等行为才激怒了西夏。
依臣之见,不如将徐子建撤职查办,治其罪,再将欧阳修贬官,给西夏人一个交代,或许能让他们罢兵,平息这场战事。\"
话音未落,副相文彦博已大步出班,袍袖翻飞间满是凛然之气:“荒谬!徐子建何罪之有?他疏浚三门峡河道,使陕西粮道畅通无阻,解关中百万军民饥馑之困;
他们于河湟开疆拓土,三月间筑城五座,收降番部数万,此等功勋!
若因西夏陈兵便自毁长城,他日强敌环伺,难道要将满朝文武尽皆献予敌寇?”
他猛地看向诸位大臣,声如洪钟:“昔年苏洵着《六国论》,痛陈‘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之弊。
我大周坐拥百万雄师,若连西夏小邦胁迫都要屈从,岁币年年加,榷场处处开,国威何存?
民心何安?长此以往,与那割地求和的六国何异!”
文彦博言辞铿锵,惊得殿上烛火都微微摇晃,满朝文武或面露惭色,或颔首称是。
就在此时,内侍匆匆而入,声音发颤:\"陛下,辽国使者萧图玉求见,已至宫门!\"
萧图玉身着华丽契丹服饰,皮靴踏在金砖上发出傲慢的声响。
他甩袖呈上国书,满脸倨傲:\"我大辽陛下闻西陲兵戈起,特命本使传诏:大周须交出河北十县城,增开榷场十处,否则燕云十六州二十万铁骑,旬月间踏平河北!\"
殿内瞬间鸦雀无声,唯有萧图玉皮靴的摩擦声刺耳地回荡。
嘉佑帝龙袍下的双手紧握,指节发白。
满朝文武面面相觑,深知此时的大周难以同时应对辽、夏两强。
枢密使富弼整了整官袍,银须飘动间尽显从容。
他踏出朝班,目光坚定:\"陛下,臣请命出使河北,与辽人周旋。
昔年澶渊之盟,臣亦曾舌战辽使,此番定能瓦解其讹诈图谋!\"
他冷冷地看向萧图玉:\"辽国若执意背盟,大周亦非无还手之力!\"
嘉佑帝沉思片刻,猛地拍案:\"准奏!即刻调登州四万水军入渤海湾巡航,若辽军异动,便炮轰瀛洲,灭其渤海水军!\"
他又厉声对枢密副使命令道:\"着环庆路、延州路即刻整军,伺机驰援秦凤、泾河两路,敢有延误者,军法处置!\"
本想过来占点便宜的辽国使者萧图玉,被嘉佑帝强硬的姿态震得说不出话来。
金銮殿内,甲胄铿锵,一场关乎国运的生死博弈,在东西两线同时拉开了帷幕。
嘉佑帝望向西方,嘴里喃喃道。
徐公明,你可莫要让朕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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