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他唇角微微衔起笑来。
殿外出现一抹白金衣角,竹萍抬头望去,猛的退了一步,同时拉住了毫无所察的竹蓉。
二人没料到云执宴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都受了惊,想起身行礼,却被云执宴制止了。
他没有继续往里走,却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站在门口,外面的光影披在他身上。
他逆着光,面部轮廓更加凌厉,从前看着安静温和的七皇子,如今已成了颇具威仪的皇帝。
没有人回应她。
俞欢趴了一会,觉出不对味来,从软榻上撑起来,好事的探出个脑袋,“谁来了?”
云执宴这才又往里走了几步。
接过皇帝塞给他的木牌时他没有慌,登基大典上万人朝拜的时候没有慌,也不知是为什么,这几步路却不知道是怎么走的了。
大抵是因为,他从小就没有什么可亲近信赖的人,因为喜欢,把她当成妹妹了,害怕她也会变得和那些人一样,害怕他。
看见是云执宴,俞欢有些惊讶。
云执宴的变化很大,虽仍旧是少年模样,但气势却已经大不相同。
从前他温和内敛如同一块玉,现在的他却仿佛开了刃见了血的利刃,哪怕不言语,只站在那里,遥遥望过来,眉眼间的锐利便极具压迫感。
虽然听说了好多事,但毕竟还没有亲眼见过,她迟疑着问:“你现在,已经是皇帝了吗?”
这话是十分不合规矩的,虽然俞欢说话一向如此,可云执宴的身份毕竟已经变了。
竹萍想要开口提醒,又被一直旁观着云执宴脸色的竹蓉给按了下去。
“嗯。”云执宴的态度也和从前一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变,他还是之前那个七皇子一样。
“你用过午膳了吗?”俞欢不知道说什么。
“嗯,吃过了。”云执宴还想说什么,只是他不记得今天吃的什么,他用膳时在想别的事情,连离他最近的那一盘菜是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朝晖殿是后宫妃嫔所住之地,太后不日将要搬去寿康宫。”他忽而说。
他口中的太后说的便是沈尽枝了。
“好吧。”俞欢觉得搬来搬去有点麻烦。
“你不想去?”他立即问。
就好像她不愿意,他也能让她接着住在这里一样。
“愿意。”俞欢连忙说,她当然还是跟在姑姑身边好,做点什么事也好有人撑腰。
两人最初的时候关系不算好,后来因着功课这一层原因在,冰释前嫌,好了不少。
珠流璧转,霜凋夏绿,不知不觉也互相陪伴着走过了很长一段岁月,是有种说不清的情分在的。
只是,俞欢想着,按照剧本中所说,他们后面会越来越生分。
又说了几句家常话,见她有些踟蹰,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他便无法再这里待下去了,他总是忧虑自已会令她为难。
他提出了要走,一转身又看见桌案上凌乱放置的纸笔,想起进来时听见的抱怨,又回过身,带着一点揶揄笑问:“不想念书?”
这句话算是将他们之间那层若隐若现的隔阂给扎破了。
俞欢的脸顿时垮了下来,眉头皱在了一起,苦着脸道:“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
说的那么多话里,唯独这一句真情实感。
却也够了。
云执宴的唇角弯起来,脸上不再有来时那种冷肃。
他身上的气息也为之一柔,好像天光洒在被雪封住的窗棂上,亮堂堂的照进来。
他说:“不想写的话,来找我,也是可以的。”
竹萍和竹蓉面面相觑,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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