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听了沈度的话,韦般若再无怀疑——
沈度作为先生,都极力帮着王姮作弊,只能证明,王姮也就只擅长“书”。
古琴,她不行!
“沈先生的提议极好,恰值琅琊公主、楼郎君新婚,索性就请贤伉俪一起抚琴,琴瑟和鸣,是佳话、更是吉兆。”
韦般若从沈先生那儿得到了笃定,愈发想要看热闹——
滥竽充数?
抚琴可不是吹竽,两人也不是一群人。
只要王姮琴技不好,有耳朵的人都能听得出来。
根本就做不得半分假!
韦般若作为“挑衅者”,她开了口,事情也就定了下来。
沈度拍拍手,示意侍从将他惯用的古琴抬来。
自家爱徒要抚琴,自是不能糊弄。
沈度嘴上、心里总骂王姮、楼彧是逆徒,可两夫妻都是他一手教导长大的。
在未婚未育的沈先生看来,他们就是他的儿女。
既是自家孩子,那就该宠着、纵着。
沈先生大手一挥,侍从们便抬来了一架沈先生珍藏多年的古琴。
等等,一架?
韦般若原本还淡定从容的跪坐着,但当她看到侍从只抬来一架古琴的时候,眉头便微微蹙了起来。
“不是两人共同抚琴吗,怎么只有一架?”
“还是说,另一架古琴还未找到,需要等些时候?”
韦般若暗自疑惑着,并拼命的帮忙找借口。
但,很快,王姮、楼彧便齐齐跪坐在那架古琴面前。
一对小夫妻,肩并肩的跪坐着。
两人一高一矮,有着明显的身高差,可又莫名的和谐。
“两人共用一架古琴?”
“还能这般弹奏?”
韦般若倒也不是没有见识过,以前学琴的时候,也曾与小姊妹这般玩闹。
可,玩闹终归是玩闹,岂可真的如此操作?
琴弦不比其他,同一根弦,两股力量拨弄,很容易走音。
“还是说,楼彧为了帮王姮遮掩,竟是连脸都不要了?”
两人共抚一架琴,王姮只是做做样子,真正弹奏的是楼彧?
这般明显的作弊,真当在场的人是瞎子、傻子?
韦般若越想越气,清秀的面容都有片刻的扭曲。
她正要开口,却发现王姮、楼彧动了。
他们一个伸出了右手,一个伸出了左手。
两只手,一大一小,都白得发光。
韦般若愣住了:什么情况?他们的共同抚琴,竟是这般模样?!
“铮!”
来自两人的两只手,有着明显的大小差异,却有着逆天的默契。
大手控弦,小手拨弄。
铮铮淙淙的琴音,瞬间流淌出来。
起初,众人还能关注一大一小两只手,但很快,他们就被美妙绝伦的琴音吸引了。
还是一曲《流水》,却更有水的轻盈、灵动。
众人禁不住的闭上眼睛,尽情聆听,他们甚至都忘了这是一对夫妻的合奏,他们完全沉浸在琴音勾勒出来的绝美画卷里。
唯有沈度,捻着胡子欣赏的时候,还能有心思进行品评:不错!不错!两个逆徒的琴艺,又精进了!
韦般若却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哪里是什么《流水》,分明就是啪啪啪的打脸声。
打的,还是她四皇子妃,堂堂京城第一才女的脸!
谁说王九是美丽废物?
谁说楼彧娶王姮只是为了长辈请托,只是因为他爱慕美色?
她与楼彧的这番演奏,不只是彰显出了她的琴技与楼彧不分伯仲,更是显示出了两人的“心意相通”。
是怎样的相识相知,才能拥有如此的默契?
明明是两个人,却能如同一个人般,演奏出如此精妙的琴曲?
输了!
她彻底输了!
王九不是废物,而是有着足以与楼彧相抗衡的才艺。
楼彧对王九也不是单纯的守信、贪色,而是真的灵魂相契、感情甚笃!
……
摘星楼。
还是如往日一般的热闹,宾客如织,生意兴隆。
但,忽的,外头响起了一阵嘈杂的声音,紧接着便有一个身穿绯色官袍、腰系革带的年轻男子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他的身后,跟着十几个如狼似虎的官差。
“……我的天,竟是周某那酷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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