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阿玖,好、好好的……”
许是王家难得的喜事,又许是眼前一对金童玉女无比相配,素来凉薄自私的谢太夫人,竟也被感动了。
她强撑着病体,用歪斜的嘴巴,不顾嘴角流出来的涎液,磕磕绊绊、含含混混的说着临别祝福的话。
王姮和楼彧齐齐朝着谢太夫人行跪拜大礼:“儿谨遵大母教导!”
“好、好——”
谢太夫人还带着病色的老脸上,闪烁着满意与欣慰。
众宾客见到如此画面,或是感动酸楚,或是欣慰颔首。
好哇!
长辈慈爱,晚辈孝顺。
沂州王氏果然不负世家美誉。
当然,现场最引人注目的不是重病缠身的谢太夫人,而是一对新人。
楼彧穿着红色婚服,本就白皙的面容,愈发映衬得面如冠玉。
他长身玉立,气质华贵。
平日里,楼彧儒雅端方,矜贵清冷。
今日大婚,素来温和的君子,非常难得的喜形于色。
他神采飞扬,眉眼含笑,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少年郎的欢喜与激荡。
前来观礼的宾客,见到这样的楼彧,才终于意识到:
噫!
精通文史、断案如神的大理寺少卿楼含章,今年也才十八岁,未及弱冠,还是个鲜衣怒马、肆意轻狂的少年郎啊。
而作为可以任性张扬的少年郎,不管在朝堂上是如何的搅动风云,在衙门如何的威严肃穆,当他娶到爱慕的女子时,都会忍不住的欢喜,甚至有些傻气。
“我竟不知,楼少卿还有这般喜形于色的模样。”
“是啊,总是看他游刃有余的与一众老狐狸周旋,却忘了,他还未及冠。”
“……谁说楼含章娶琅琊公主只是为了长辈的临终嘱托?他分明无比喜悦!”
“确实,我从未见过楼含章这般的卖弄才学——”
可不是“卖弄”?
京城上下都知道楼彧师从沈度沈名士,通文史,精六艺,朝堂之上,是能够舌战群儒的文武全才。
然则,楼彧又有君子之风,大多时候都懂得收敛锋芒,从不恃才傲物,更不会胡乱卖弄才学。
今日的楼彧,却丝毫没有收敛。
来到公主府后,被王家族人们拦着进行各种为难,楼彧都尽情的彰显着自己的才能。
进门时,楼彧现场吟诵《论女家大门诗》。
被王家众亲眷堵门,“为难”时,楼彧再做《梳头诗》、《催妆诗》。
一首首诗,原本都是有管用的喜庆词儿。
楼彧却并未采用,而是当场亲作。
字字句句,都能透露出他内心的欢喜。
他丝毫没有收敛,而是尽情的展现自己的文思。
众宾客:“谁说楼含章不善辞赋?他分明擅长得很!”
“果然是人逢喜事、意气风发,素来沉稳内敛的楼少卿,亦有这般年少激昂的一面。”
众宾客虽有些意外,却也都能理解。
成亲乃人生重大喜事之一,能够迎娶到心意的女子,更是喜上加喜。
在宾客或是羡慕,或是赞许,或是复杂,或是祝福的目光中,一对新人拜别了女方家的长辈,离开了正堂。
公主府与齐国公府是“邻居”,却不在一条街上。
楼彧的迎亲队伍,从齐国公府出来,绕了一圈,然后才行至公主府。
迎到新娘后,楼彧还要继续从公主府门口的街道,浩浩荡荡的绕行一圈,再回到齐国公府。
楼彧扶着王姮上了喜轿,自己则跨上红色大宛马。
他志得意满,他忍不住的再三回头:
他的阿姮,就在身后!
……
绕了一大圈,半个平康坊都知道了楼、王两家的喜事,街上,墙头,无数人围观。
天色愈发晚了,迎亲队伍终于来到了国公府。
前庭的院子里,已经搭好了青庐。
大虞朝还是沿袭了北境的旧例,昏礼的重要仪式,都在青庐内举行。
太子、太子妃,诸位王爷、年长皇子,还有十几位长公主、公主及其驸马等,都来到了国公府。
进入青庐,围观昏礼。
礼部侍郎做司仪,一对新人行跪拜之礼。
郑重肃穆的环节过后,一众尊贵的宾客便开始纷纷起哄。
就连太子,都跟着一起笑闹:“含章,听说你在公主府,现场作了好几首诗,这会儿的《去扇诗》,亦不能落入俗套哟。”
“对!含章快些吟诗!”
众人笑着、鼓噪着,楼彧没有推辞,狐狸眼波光微闪,一首去扇诗便脱口而出。
“好!好诗!”
“……你们先别急着叫好,这《去扇诗》好与不好,还要看琅琊公主是否满意!”
众人继续起哄。
他们不是要为难谁,而是为了烘托喜庆的气氛。
“公主,驸马所作,可还满意!”
“若是满意,还请公主去扇!”
青庐内,响起了欢声笑语。
在众人的催促声中,王姮缓缓拿下了遮在面前的团扇。
嘶
随着王姮露出真颜,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好美!”
“新妇好颜色!”
只见摇曳的烛光中,一张倾国倾城的芙蓉娇靥仿佛被打上了柔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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