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巧的眉头紧紧皱起,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严厉。
“姜槐!不要被悲伤吞噬!不要迷失自我!那只是你残存的执念和力量的余波!”
姜槐没有回应。
他缓缓站直了身体,尽管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
他颤抖着转过身,不再看墨巧,而是伸出布满鲜血的手,在面前的空气中用力一划。
空间再次被粗暴地撕裂开来,形成一个不稳定、边缘闪烁着危险光芒的裂口。
他没有丝毫犹豫,几乎是踉跄着、一头栽进了那片混乱的空间之中,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墨巧看着那迅速闭合的空间裂隙,脸上的平静终于被担忧彻底取代。
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站起身,身形一闪,同样撕裂了空间,紧急地跟在了姜槐的身后,没入了那片混乱的空间之中。
姜槐的身影踉跄着出现在了时空基金会的监狱区。
他几乎是扑到了其中一间由特殊合金打造的牢笼前,冰冷的金属栏杆散发着幽幽寒光。
姜槐伸出颤抖的、沾满干涸血迹的双手。
他的手依然被烬骸碎裂的骸骨包裹。
姜槐死死抓住了栏杆,将脑袋抵在冰冷的金属上。
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身体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失去支撑。
牢笼的阴影深处,一双眼睛缓缓睁开,带着亘古的邪恶与漠然。
“救……救救晚吟……”
姜槐的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充满了卑微的乞求。
这与他往日里掌控一切的形象形成了刺目的反差。
暗帝,那个曾经让无数世界颤抖的恐怖存在,静静地看着牢笼外这个狼狈不堪的“典狱长”。
出乎意料地,它没有像往常一样发出刺耳的嘲笑。
也没有因为被打扰而动怒。
它只是平静地注视着姜槐,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早已预料到的结局。
片刻后,暗帝发出了两声低沉而怪异的笑声:“嘿……嘿嘿……”
“典狱长。”
它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洞悉一切的语调。
“我早就告诉过你……百骸……和我们这些被囚禁于此的存在,并没有什么本质的不同……最终都会将你拉入同样的深渊。”
姜槐没有反驳。
只是用脑袋无力地撞击着冰冷的铁栏,发出沉闷的声响。
像是在无声地表示赞同。
然后,他再次抬起头,那双空洞的眼睛里只剩下纯粹的哀求。
“把她……带回来……求你……”
暗帝沉默了片刻,猩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
“那个燃烛者的灵魂里,确实融入了我的一份力量。”
它缓缓说道。
“但很可惜……典狱长,我已经……感知不到那份力量的存在了。”
它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意味,彻底粉碎了姜槐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感知不到了……
这意味着,连暗帝这等级别的存在,也无法再从任何维度、任何层面捕捉到陆晚吟灵魂的痕迹。
姜槐的身体猛地一颤。
抓着铁栏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变得惨白。
但他没有迟疑太久。
他松开手,身体一软,几乎是跌倒在地,然后手脚并用地,朝着另一个方向,另一个更加黑暗、散发着死寂气息的牢笼爬去。
他来到了暗星的牢笼前。
那里面一片漆黑,只有一个穿着黑色丧服、身形模糊的女人轮廓静静伫立。
“求……求你……”
姜槐的声音更加微弱,几乎细不可闻,他甚至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趴在冰冷的地面上。
对着那片黑暗发出绝望的祈求。
牢笼里,那穿着黑色丧服的女人似乎微微动了一下。
她沉默了许久,然后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充满了悲悯的叹息。
“典狱长……”
她的声音空灵而悲伤,说出的话语却同样残酷。
“这世界上,有些事情可为,有些事情……终究不可为……”
“即便是执掌死亡与新生的力量,也并非……万能的。”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连她,也无法将彻底湮灭的灵魂重新带回世间。
姜槐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连最后一点力气也被抽干了。
但他没有放弃。
几秒钟后,他再次挣扎起来。
似乎还想去寻找其他的可能性。
然而,就在他试图转身的瞬间,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向前一扑,重重地摔倒在地。
一口暗红色的血液从他口中喷涌而出,溅落在冰冷的地面上,触目惊心。
但他依然没有停下。
他用手肘支撑着地面,一点一点地,固执地想要再次爬起来,想要再次撕裂空间,去往下一个或许能给他希望的地方。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的身后。
是墨巧。
她一直跟随着他,看着他像一个疯子一样,卑微地乞求着那些曾经被他亲手镇压的囚徒。
她看着姜槐挣扎着,试图再次打开空间裂隙,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和痛心。
“够了,姜槐。”
墨巧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坚定。
“已经够了。”
“你没法把她带回来的。”
墨巧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记重锤,敲碎了姜槐心中那点名为“奇迹”的虚妄。
“放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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